「快,這個人情況危急,快叫血庫。」
當我從朦朧中醒來時,刺鼻的藥水味擴散在空氣中,這裡是中央醫院,我在急診室裡。
看看四周,還有許多傷者陸續送來,應該就是被刺殺的人吧。
「兒子啊~」聽到喊叫的聲音,我把頭轉向左邊。
出乎意料,是我的爸媽!
「只有到我快死的時候才來嗎?」我心中發怒起來。
「沒事跑到秋葉原幹麻,那裡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,你不是只是畫畫而已嗎?怎麼會跑到哪!」母親大概還不知道,動畫學院出來是幹麻的。
好像是理所當然的吧。當初我要拿申請單請母親簽名時,她因為酒醉,只隨便畫了幾筆,我也不想理她,就直接交出單子。
當他們問我在學校如何,我只說在幫忙畫畫,也不會問太深入的問題。
看起來,現在已經被發現了,不得不招!
「爸、媽,我知道我活不久了,既然這樣,說出來也沒差了。」我撐著快要崩塌的身體,大口地喘著氣,斷斷續續說到。
「我高喊,單身萬歲,是騙人的,青春期的男子,誰不渴望戀愛呢?但我能找誰商量?回家,就像回到一個殼中罷了。」
「當我發現以前和我關係親密、有說有笑的青梅竹馬,被不知名的男子奪走時,我心中是多麼地震撼,你們懂嗎?為什麼,在差不多的條件下,兩人的結果會有如此大的差別?」
「當我明了,我心愛的女子表面上是完美,實際上是個只注重男子外表的花痴時,我的精神嚴重崩潰,你們有觀察到嗎?我是你們的兒子,照理來說應該會被注意到行為上的變化,但是呢?根本是我在妄想!」
「口口聲聲說著:『有事情不要憋在心理,講出來一起解決。』想想看,老爸,每天都待載實驗室裡,我要如何將想法像你說?」
「老媽,更不用說了,除了她自己的認知以外,她相信什麼?人格中沒有『大母神』表象,明明有錢,一下子就花掉了,根本不懂儲蓄。每天只會與酒店公關聊天,我不知道她在我心中貢獻了什麼。這樣的關係,就如同援助交際!」
「連在家中都不能感受到愛,我還能期待什麼?幸好這個世界網路發達,ACG蓬勃發展,讓我安心當個御宅族。往外不行,往內總可以吧!?」
「反正已經十八歲了,打工的錢,總可以應付動漫開銷,別忘了,你們的兒子精通Photoshop和許多動畫技術,接遊戲公司的案子都比你們一個月的薪水還賺,自己的錢運用自如,你們也管不著!」
「可是,當我房間越是充斥著各種萌少女,我越找不到我在現實的立足點。別人說我宅男,我還能非常驕傲;但是他們無法看到的,是因為渴望現實,然而被拒絕,以轉換方式來解決自己的欲望。別人崇拜我的技術,我卻覺得恐怖,那是為了消滅慾望用的工具。我知道,就算有四次元空間囤積我可愛的美少女,卻連心中破洞的一立方公分也補不好。」
「現在講了,也沒差了,這條沒救的爛命,總算要終結了。嗚,突然覺得好睏……」
血液已經幾乎流乾了,我的意識漸漸朦朧。
無機質的心電圖,傳來單調的頻率,心臟跳動為「零」。
在我即將死去時,殘留在腦海中,最後的影像,是吃驚的父親的臉,以及嘴巴張得不像樣的老媽的臉……